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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1/5/20 17:32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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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编说

肛肠科是个“直面人生”的地方,在这里,小护士要放下尴尬处理“屎尿屁”,大老爷们儿得抛却掩饰疼就哭出来。同样,一场“新冠”疫情也揭开了人性的遮羞布,进退之间,灵*的底色显露无遗。疫情之下的肛肠科,有一种爱情在小护士褚晓玥与警察丁磊之间悄然萌发。这份感情,能经受得住非常时期赤裸裸的考验吗?

有一种爱情

文/葛波

手机放在护士站台面上,响了。女声清亮好听,唱着“咖喱咖喱”,在轻快节奏里流淌。

褚晓玥看一眼,不接。欢快女生一直唱。护士长说:“再不接,大长腿要疯。”

去拨静音键,几下都没成功。褚晓玥弯曲五指,让指尖更贴合手套,她嘟嘴说:“是我妈。”护士长凑过来,盯住屏幕,惊呼:“你敢不接,胆子真大。”

褚晓玥是不敢。六岁开始,家里就只有妈妈一个人。妈妈比天还要大,妈妈的电话就是“圣旨到”。可今天,偏不想接。她猜到妈妈要说什么,唠叨半个月,前天晚上还大吵一架,褚晓玥气得把茶杯都摔了。她不想刚接早班,又在手机里争执。

铃声终于停止。褚晓玥已经用消*水把台面擦了三遍。

纯白的人造石台面能反光,映出褚晓玥的样子:上半张脸罩防护镜,下半张脸捂口罩,防护镜突在前面,口罩也突在前面,她觉得自己像只青蛙,有时又像一只鸟。

手指张开,再握紧,褚晓玥重复好几回。她手掌小巧,十指纤纤,本该青筋浮现,暗藏力量,现在却整天被塑胶手套包裹,如同十根去掉伞头,泡发开的竹荪。

中央空调已经关闭,走廊两头窗户大开,西北风穿堂而过。有一棵梧桐树刚好够上来,*叶飘零,枝桠萧疏。日子还在正月里,太阳如果出不了紫琅山,整座城都会阴丝丝地发冷。防护镜片凝集水雾,细密、朦胧,褚晓玥有点儿难受。

走廊里安静好一会儿。护士长提着消*水壶,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。空荡荡的走廊一下充满它的回响,然后又给什么吞没。护士长说:“除了十七年前闹‘非典’,再没见过这阵仗,像不像生化危机?”说到这儿,她把水壶当枪似的横在胸前。

护士长应该是笑了几下。隔着口罩,瓮声瓮气。不像笑,倒像是哭。

春节前,褚晓玥从内科转到肛肠科。报到那天,护士长正在排病历,一边扒拉,一边数落,说哪个医生手残不识数,屁眼怎么不掏错。见褚晓玥来,嘿嘿一笑,她说:“小科室,又脏又累又尴尬,你妈没意见?”

褚晓玥的妈,叫魏大兰,医院食堂里唯一的女厨师。个头不高、有点儿胖,大嗓门、急脾气,但厨艺好,连院长都夸过她。医生护士累半天,能有口好吃好喝,再看她就顺眼多了,何况,又是苦命的单亲妈妈,更会替她考虑许多,比如独生女儿的择校、就业,医院上下没少帮忙。褚晓玥从护校毕业,职业生涯的第一站,就在地位稳固的内科,也是意料之中,可转岗肛肠科,却让护士长看不懂。

褚晓玥把散乱的病历都叠好,小心翼翼地说是自己想来。护士长眼睛细长,她斜睨着,先是撇嘴角,又摇头,说褚晓玥光屁股时她还抱过,别跟她讲那些客套话。

褚晓玥笑了,唇边像绽开一朵清丽的花。她说:“实话就是内科好姐姐太多,重活累活都干完了。”褚晓玥向换药室望去,收住笑说:“这里没得挑。”护士长“哼”一声:“是没得挑,都是掏粪工。”护士长恍然,说褚晓玥原来是活雷锋,放着好日子不去过。

那朵花继续绽放,一层一层,一直向上,开到唇尖、鼻头、脸颊,在乌亮圆润的眼睛里停住,变成一颗闪亮的星。护士长悠悠叹出气说:“魏大兰真是好手艺,教出这么懂事的好丫头。”

医院建在紫琅山下。肛肠科住院部占据大院东南角,独栋老楼,有两层高,通体灰色。楼西边有三棵法国梧桐,干高冠大,医院年纪还长。夏天,梧桐叶一层层、一串串,能顶出一把绿绒大伞。小护士三三两两,都喜欢从树底下过,她们总是唧唧喳喳,声音似乎能穿透窗户玻璃。楼里更热闹:惊呼、哀号、悲鸣、抽泣、惨叫、唏嘘……此起彼伏,不绝于耳。护士长开玩笑说,为什么肛肠科独门独栋,就是怕吓坏其他病人。可鼠年刚到,肛肠科却清闲了,所有声音倏然消失。

小护士们裹紧衣襟,盯住脚尖,步履迅急。住院部里除了实在对自己下不了狠手的,那些不管屁股上有一个洞、两个洞、三个洞,甚至根本兜不住屎的壮士们,一夜之间,都自学成才,领药回家,亲自上手,像在经历一场大逃亡。

护士长从接班就忙得没歇,整条走廊,边边角角消杀完毕,才停在窗口休息。她的目光越过梧桐树的最高枝,遗憾地说:“今天这太阳,不晓得能不能出紫琅山。”褚晓玥跟着望去,眼前飘过一层雾,又映出一汪水,层层叠叠,交错纵横,似乎勾勒出山的轮廓。

时间仿佛停止。两个护士微微倾斜身体,呈现最放松的姿态,她们眺望远方,满怀期翼,与其说寻找一束阳光,倒不如说更像是在寻找一种隐秘的依靠。至于这种倚靠是什么,是一个人,还是样东西,也说不太清,或者说,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来体味,因为一连串的嚎叫,陡然打破静宁,把她俩拉回现实。

声音并不高,像正在经历某种酷刑,但还有口气吊着的那种。护士长问褚晓玥:“你说,是感染病*惨,还是屁眼血崩惨?”“这个……”褚晓玥知道的,一种新型冠状病*正在长江中游蔓延,至于能惨烈到什么程度,似乎离她还有点儿远。

护士长向紫琅山方向拜拜,念叨:“通江达海,风水宝地。紫琅福祉,保佑平安。”

九点前,褚晓玥要发完中药包,给最后六个病人熏蒸、换药,然后填写出院通知单、整理病历。护士长接到通知,肛肠科住院部全部改成发热留观病房,医护统一调配。

“形势不妙啊,我们院呼吸科去支援还不够。”护士长在拉扯一团纱布时说,听说第二批下午又要出发。她说这话大概是想分散注意力,但这位病号看来根本听不进,大腿用力一踹,声音不像老鸦,那是两股强对流空气激烈碰撞,翻云覆雨,移山倒海,能把屋顶掀翻。

抖抖索索地,褚晓玥用止血钳夹起一块新纱布,递给护士长,她对病号说:“马上好,你再忍忍。”护士长放低声音说:“有人刚才在走神。”

褚晓玥慌忙把金霉素药膏擦到药棉上,心里像有只小鼓在敲,越敲越快。

太阳没能从紫琅山顶爬出来。

低沉的、暗灰色的浊云,绞成一缕一缕,纹丝不动,如同一块厚重垂坠的幕布挂在天边。北风呼啸,像一匹匹难以驯服的野马,从高速路口飞奔而过。“紫琅”两个鲜红的大字,立在收费站上头。

紫琅高速卡口位于城南,是入城通道之一。除夕刚过,卡口警察突然多起来。在长江中游爆发,似乎远在天边的病*,对于紫琅山下的警察来说,迅速演变成顺流而下,近在咫尺的危机。

紫琅山,黛色巍巍,耸立在卡口西南方。山南边是浩荡长江,东边就是渺茫东海。警察聚集卡口,在山脚连成一片片漾动的荧*色光斑。

丁磊的岗位在处置区。汽车上下高速,车主没上网登记,都要到处置区接受人工核验。从哪儿来,到哪儿去,经过哪儿,遇到谁,丁磊不问清,不会放进一辆车、一个人。病*,看不见、摸不着,但降低整座城市与病*遭遇的概率,是丁磊目前尽力在做的。

丁磊连打几个喷嚏,陶队长侧目而视。迅速掏出枪一样的家伙,对准丁磊的额头伸过去。丁磊“哎”一声,说没事。测量的体温让陶队长放心,可他一惊一乍的操作,却让丁磊抖得更厉害,当然陶队长不会发现,因为丁磊有雨衣,能盖过屁股。

拿雨衣把自己裹起来!这是陶队长教的。绿豆大的眼睛在防护镜背后闪着精明的光,陶队长说:“看见没?医生都穿防护服。这防护服可稀贵,舍不得脱,脱掉就报废。咱们的警用雨衣就是天生防护服,醒目、挺刮、轻便、挡风,泡在酒精消*水里都烂不了。”

幸好有这硬挺的雨衣,没人会发现丁磊抖动的下半身,其实是屁股在疼,准确地说,是肛门在收缩,一下、两下……丁磊刚割了痔疮。

陶队长当然猜不到,他俩上周刚认识。丁磊原先在分局刑警队,才领到高速卡口支援任务。紫琅分局的警察都来了,男女老少,一个不落。虽然年假结束,返城大*暂时没敢乱动,但每个高速卡口仍然严阵以待。

第一次站在陶队长面前,丁磊声音响亮、身板挺立,但陶队长还是觉得小伙儿有点儿怪,可怪在哪儿又说不出:可能太年轻?年出生的小屁孩儿,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。或者因为是了不起的刑警?陶队长在东北当兵,转业当高速交警才两年,说话大碴子味儿,工作一板一眼,走路四平八稳。而丁磊,套件雨裤都手忙脚乱,走路还像只摇摆的企鹅,今天又是喷嚏,又是咳嗽,陶队长更加认定,丁磊并不想来守卡,因为寂寞,孤寂,冷。

白长一米八的个儿,却像竹竿轻易就能折断。陶队长有点儿不屑,带点儿傲慢,他说:“你这小伙儿不如我,才站多久,才查几部车?”

“不如你,不如你,老法师、老江湖、老大哥,抗击疫情全靠你。”丁磊点头如捣蒜,恭维话让陶队长都接不住。

陶队长说:“咋叫全靠我?这得靠大家,你看,有搞医疗的,有搞交通的,还有……”陶队长挥动手臂,仿佛指点江山,他说:“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单位的,反正都是志愿者,咱齐心协力,把南大门守好,一定不能让病*进来!”

“您说得对!1道卡您来!2道卡我上!”丁磊忙不迭说完,将手慢慢背到身后,这样可以端着两个屁股蛋。他挪着小碎步向前走,一直端着,一直走。他想逃离陶队长,他想清静清静,他想知道这屁股,现在还好吗?

丁磊对屁股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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